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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仲景經(jīng)歷的“大疫”:《傷寒雜病論》中的傷痛記憶(二)

來源:澎湃新聞發(fā)布時間:2020/02/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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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菌、病毒這些微生物本來沒有“階級”,可是在曹操兒子曹植的眼里,罹患疾病的都是“被褐茹藿之子,荊室蓬戶之人”。曹植寫了一篇《說疫氣》,共103字,讓后世的人們對這場瘟疫,能稍有了解:建安二十二年,癘氣流行,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號泣之哀,或闔門而殪,或覆族而喪。在曹植哥哥曹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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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安七子與建安二十二年大疫


建安并不平安。這場被張仲景命名為“傷寒”的瘟疫時斷時續(xù),影響頗久。挺過傷寒大概全靠人的免疫力,一直到建安二十年前后,依舊能看到這場疾疫的影響,可在正史的記錄中只有一句話“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”。除了“大疫”兩個字,我們很難獲得別的什么內(nèi)容。其實這就是古代有關疾疫記錄的一個縮影,你很難在里面找到疫情背后的民眾,也很難看到政府能有什么實際的救濟措施。曹植寫了一篇《說疫氣》,共103字,讓后世的人們對這場瘟疫,能稍有了解:


建安二十二年,癘氣流行,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號泣之哀,或闔門而殪,或覆族而喪?;蛞詾橐哒吖砩袼鳌7蝾敬苏?,悉被褐茹藿之子,荊室蓬戶之人耳。若夫殿處鼎食之家,重貂累蓐之門,若是者鮮焉。此乃陰陽失位,寒暑錯時,是故生疫。而愚民懸符厭之,亦可笑。


在當時的醫(yī)學知識背景下,稍有文化的人對疫癘的認識都是“陰陽失位,寒暑錯時”。這好比很多人看到冠狀病毒肆虐武漢三鎮(zhèn),突然想起這個冬天有點太暖,總是覺得天氣有點奇怪??墒黔h(huán)球同此涼熱,冠狀病毒為何就青睞華南海鮮市場?有的人“以為疫者鬼神所作”。在曹植講述的語境里,這些人就“低端”了。宗教界的神職人員也一般持有這樣的看法,東晉葛洪《神仙傳》說“先是蜀中魔鬼數(shù)萬,白晝?yōu)槭?,擅行疾疫,生民久罹其害”。張道陵入蜀后厲斥鬼眾,流放群魔,“于是幽冥異域,人鬼殊途”。建安二十二年“癘氣流行”導致“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號泣之哀,或闔門而殪,或覆族而喪”,這與他父親曹操所描述的“白骨蔽于野,千里無雞鳴”處于同樣的歷史時代。仔細琢磨一下這個畫面,真是凄慘至極,大疫加戰(zhàn)亂,“生民百遺一,念之斷人腸”。有的民眾實在沒有辦法,就“懸符厭之”。曹植說他們是“愚民”,深覺可笑。

張仲景經(jīng)歷的“大疫”:《傷寒雜病論》中的傷痛記憶

曹植像


在疾疫面前能提供“符”的人大概也就是像張角這樣的民間“巫覡”。張角“符水咒說,以療疾病”,《張魯傳》裴注引《典略》說:“初熹平中,妖賊大起,漢中有張修為太平道,張角為五斗米道,太平道師持九節(jié)杖為符祝,教病人叩頭思過,因以符水飲之。病或自愈者,則云此人信道。其或不愈,則云不信道”。人類歷史上總有太多驚人相似的一幕。麥克尼爾的《瘟疫與人》曾談到14世紀基督教全球發(fā)展與黑死病流傳的關系,在疾病的恐慌中被嫌棄的人群,基督教給他們提供了精神歸宿。在東漢末年,道教大概也有類似的庇護和安慰功能。也不知道曹植嘲笑的背后究竟擔心什么?他們曹家人對十余年前張角率領的“黃巾軍”并不陌生。他爸爸也是因為收編“服符水”的青州黃巾,進而天下無敵。事實上,他的父親曹操何嘗不是“不問蒼生事鬼神”?細菌、病毒這些微生物本來沒有“階級”,可是在曹操兒子曹植的眼里,罹患疾病的都是“被褐茹藿之子,荊室蓬戶之人”。他的意思很直白,就是窮人易得病。而“殿處鼎食之家,重貂累蓐之門”,似有神助,鮮有遭難,這是典型的疫情血統(tǒng)論。他沒有把疾癘流行的原因完全歸結于“甕牖繩樞”之子,已算是筆下留情。其實仔細想想“鐘鳴鼎食之家”和“甕牖繩樞之子”誰更愛彎弓射大雕,銅鼎煮野味?魏武王常用格虎大戟難道不是證明嗎?


曹植還寫過一首詩歌叫《名都篇》,充分證明“重貂累蓐之門”放鷹逐馬,餐食野味的情形:


名都多妖女,京洛出少年。寶劍值千金,被服麗且鮮。斗雞東郊道,走馬長楸間。馳騁未能半,雙兔過我前。攬弓捷鳴鏑,長驅上南山。左挽因右發(fā),一縱兩禽連。余巧未及展,仰手接飛鳶。觀者咸稱善,眾工歸我妍。歸來宴平樂,美酒斗十千。膾鯉臇胎鰕,炮鱉炙熊蹯。鳴儔嘯匹侶,列坐竟長筵。連翩擊鞠壤,巧捷惟萬端。白日西南馳,光景不可攀。云散還城邑,清晨復來還。


事實告訴我們,鐘鳴鼎食之家,也并不能幸免。在曹植哥哥曹丕的記錄中,他們“曹家人”的貴族朋友圈建安七子,有四個“文藝青年”都死于建安年間的瘟疫。與曹植這篇充滿偏見的文字相比,人們更喜歡他哥哥曹丕的文章,除文辭典雅外,里面至少能讀到“同情心”。曹丕有兩篇文章,一篇叫《典論·論文》,一篇叫《與吳質書》,因記錄“建安七子”的文學才華,廣為人知。在《典論·論文》中,曹丕稱贊七個文學青年才華絕倫:


今之文人:魯國孔融文舉、廣陵陳琳孔璋、山陽王粲仲宣、北海徐干偉長、陳留阮瑀元瑜、汝南應瑒德璉、東平劉楨公干,斯七子者,于學無所遺,于辭無所假,咸以自騁驥騄于千里,仰齊足而并馳。以此相服,亦良難矣!蓋君子審己以度人,故能免于斯累,而作論文。


在《典論·論文》的最后,曹丕提到了建安七子的死亡,“融等已逝,唯干著論,成一家言。”在《與吳質書》中,曹丕進一步說到建安七子的死亡是因為“昔年疾疫”,也就是建安二十二年前后的大疫。


昔年疾疫,親故多離其災,徐、陳、應、劉,一時俱逝,痛可言邪?昔日游處,行則連輿,止則接席,何曾須臾相失!每至觴酌流行,絲竹并奏,酒酣耳熱,仰而賦詩,當此之時,忽然不自知樂也。謂百年己分,可長共相保,何圖數(shù)年之間,零落略盡,言之傷心。頃撰其遺文,都為一集,觀其姓名,已為鬼錄。追思昔游,猶在心目,而此諸子,化為糞壤,可復道哉?


其實,徐、陳、應、劉諸位并不知道,他們在大疫面前絕不應該“行則連輿,止則接席”的親密接觸。,也不應該“絲竹并奏,酒酣耳熱”的觥籌交錯。不知道“仰而賦詩”,直噴的飛沫對他們的共同感染有多大影響。說不定自視血統(tǒng)高貴的他們中間就有一個超級傳播者——“毒瑪麗”。曹丕參加“文學沙龍”,肯定會接觸細菌、病毒,最終沒有發(fā)作,證明他顯然是基因篩選的幸運者。在四個朋友去世的這一年,性格乖戾的曹植就逐漸失寵,后來哥哥曹丕正式成為魏武王世子。這么說,建安二十五年曹丕正式稱帝,也有微生物放過的偶然因素。


未完待續(xù),來源《澎湃新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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